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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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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前的這一天,那一天,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,都是因為這個男人,命運悄然無聲地在那一天奪走了他僅有的親人。

那一天與平日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,甚至在接連幾天的大雨後,天空開始放晴,萬裏晴空無雲,夏風涼爽,一切都剛剛好。

“好幸福啊”坐在副駕駛的妹妹伸了賴腰,那一天對她來說確實是幸福的,高三緊張的學習終於能忙裏偷閑,車子正在駛往夢寐以求的游樂園。

幸福卻是有代價的,前一天晚上兄妹倆為了高考志願的事,大吵了一架,他希望這個妹妹能聽他的,報個教師專業,他不期望她日後飛黃騰達,只希望她一生平平穩穩。父母早逝,只留下兄妹倆,他的心願只希望她一生平安。

而她偏不聽,非要報土木工程這類辛苦的專業,第一次,她異常執著,好像一夜間長大了,不知從哪學來的歪理,控訴自己操控她的人生,他控制不住體內的怒火,一氣之下,他反手給了她一巴掌。她撫著被扇了一掌的臉,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那一掌下去之後,他從未試過如此後悔,恨不得也給自己一掌。

她哭著鎖上房間門,留他呆呆的站在客廳。

一夜未眠,他想出了這個補償方式,只怪他太過於導彈,那一句對不起,卻始終沒能說出口。

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腦袋,卻被她巧秒的側過頭,躲開他伸過來的手,看了看停在半空的手,加快車速,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的時候,從未想過死神正悄然無聲地靠近。

他全神貫註地看著路況,突然一輛車子飛馳著從旁邊掠過,“哇,是宋詞”旁邊傳來妹妹的激動的叫喚聲,一顆小腦袋快要從車窗伸出去。

他朝那車子看了看,只看到模糊的背影靠在車上,宋詞,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,公司裏很多小姑娘都是他的粉絲,就連他這個妹妹也是,老嚷嚷著要去看他的演唱會,他也承諾如果她高考取得好成績,就滿足她的願望。

她一副要站起來張望的樣子實在危險,剛想叫她坐好,又是一輛車飛馳而過,那車坐三四個女孩的樣子,吵吵嚷嚷。很明顯地正在上演粉絲追車的戲碼,透過後視鏡還有好幾輛車正飛馳著追上來。

太危險,剛想伸出手去把旁邊的她扶正坐好,突然砰地一聲,後面的一輛車撞了上來,一股巨大的外來力使車子失去了控制,打著橫,被推著向前移動,他拼了命地努力試圖擺定方向盤。前方卻傳來一陣陣急速的啦叭聲,迎面一輛大貨車正以失速的速度向他們沖過來,他眼睜睜地看著大貨車砰的撞上他們的車,因為巨大的沖撞力車子被撞飛了出去,砰地一聲再次撞上前面的一輛私家車,車子輕輕地飄在空中,又再重重地跌了下來。

車內天旋地轉,他被外力甩了出去,也正因為這樣他活了下來,而他那可憐的妹妹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,他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她整顆腦袋卡在車窗處,玻璃穿透了她的脖子,冰冷的金屬從她平日笑起來可愛的酒窩穿過。

她隨著車子跌落在地上,一動不動地卡在車窗處,和殘破無神的人偶一樣,雙眼望著他,她現在一定很痛吧,平日裏不小心戳到手也會哭上好半會,現在她一定很痛吧,等著,哥哥馬上就會把你救出來,可他的雙腳任憑他怎麽掙紮就是起不來,沒關系,他還有手,用手撐著地,臉磨擦著地板一寸一寸挪著向前,臉已經被水泥註成的路磨掉了一層皮,滲著血,可他並不覺得痛,因為她更痛。她該多害怕啊,得趕緊到她身邊去。

然而上天連到她身邊去的機會都不給他,砰地一聲車子在眼前爆炸,火苗躥得很高,他被氣浪掀出一米遠的地方。

大火吞食了他最後的親人,而他卻眼睜睜地看著,沒能為力,沒有掉眼淚,也沒哭,只是那一刻對他來說空氣是凝固的,他呼不進去,好像只有把空氣捏碎了,捏成粉塵他才能夠呼吸,呆呆地維持著看向爆炸處的姿勢,一直到救護車來臨。

黃磊從回憶中抽身,這些年他沈醉在這段悲痛的回憶中常常難以自拔,靠著對宋詞的仇恨他活了下來,後來毅然地放棄了已有不錯成績的事業,轉入了狗仔這一行,這些年來他一直躲在暗處,待機等候著機會,已經失敗了兩次,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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